(1)
在公元520年,柔然發(fā)生了一件薩滿制造的宮廷內(nèi)訌,最終導致可汗丑奴被殺。
柔然可汗寵信一個名叫地萬的女薩滿,封為圣母,把太子藏起來,托言上天。事泄被絞死,丑奴可汗復殺執(zhí)刑之人,引起了宮廷政變。
古代史官不用“薩滿”這個名詞,在文字上只稱其為“巫”。在匈奴時代,薩滿在政治、軍事上都起著一定的作用,凡戰(zhàn)爭或其他處于猶豫狀態(tài)的事件,最后要取決于薩滿。北方民族的薩滿,大不同于中原的巫。薩滿必須具備許多常識或知識,能夠觀察事物的發(fā)展,預測未來,敢預言吉兇。柔然也是如此,只是其傳簡略未及敘述而已!
薩滿是北方民族的原始信仰,起源甚早,在母系制度的社會里已經(jīng)非常發(fā)達與成熟了。薩滿差不多都是氏族領(lǐng)袖,被中原神化了的西王母,就是薩滿兼酋長。
創(chuàng)造天圓地方的盤瓠學說的也是一位女薩滿,“高辛氏有老婦居宮中,得耳疾,取之得物大如繭,盛瓠中,復之以盤,俄頃化為犬……”。這位老婦就是薩滿,成為犬戎之祖。她對天地萬物的認識有了新的升華,產(chǎn)生了天圓地方的宇宙觀,天地相合則萬物生。繭,可以解釋為原始細胞,犬代表萬物萬象,五色化為五行水火木金土,五方東西南北中,五色青黃赤白黑,五味等等的樸素唯物思想和進化的意識,因之就產(chǎn)生了最原始的信仰,即天地萬物的自然崇拜。尤其是“天”
是古代蒙古人最高的崇拜對象。柔然就是“天”。柔然汗國就是“天王之國”。
柔然是丁零、狄歷之音變,讀音為顛連,漢文寫作柔然,實與襜襤同音。
古人認為來自天體的自然變幻給人以享受,也會給人以災禍。人類在趨吉避兇的本能活動中,對自然界的變幻,產(chǎn)生了畏與敬的思想意識。因這些禍福都來之于天,對天就產(chǎn)生了最崇高的崇拜與信仰。天以外的崇拜對象,古人認為皆附屬于天,皆遵從天的意旨,按天所制定的一切去執(zhí)行。比如萬物之間的相生相克,興旺與衰亡,都是天在冥冥中起作用。當人類產(chǎn)生了領(lǐng)導者與被領(lǐng)導者以后,古人也就聯(lián)想到天地萬物的領(lǐng)導者,想到了這個神秘的天空是誰來主持?就模仿人類的分工,模擬了天的主宰者。有人說“狄歷”就是北方民族的最高天神,情理雖近,但也不便盲從。
(2)
日月星云風雷雨雪等一切自然現(xiàn)象,古人認為都是在天的主宰下,按著天意活動。森林火災,陸地的水災,疾病死亡等,這是天的懲罰。太陽給以溫暖,月亮給以光明,北斗七星指示方向,這些都是使人類直接受益的天體現(xiàn)象。上天主宰一切,大地養(yǎng)育萬物。萬物是天所生,萬物賴地以長,古人把天比做生身之父,把地比做養(yǎng)身之母,于是又產(chǎn)生了敬拜天地之俗:“匈奴,五月大會龍城,祭其先、天地、鬼、神”,“天所立匈奴大單于”,“天地所生,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”(見《漢書·匈奴傳》。),五部高車合聚祭天,走馬游繞,歌聲吟吟,未有如是之盛者。(見《北史·高車傳》。)“突厥牙帳東開,蓋敬日之始出也!保ㄒ姟吨軙ね回蕚鳌。)“五月中旬祭他人水,拜祭天神。郁督軍山西五百里有高山突出,上無草樹,謂為勃登凝黎,夏言地神也”(見《周書·突厥傳》。),“天所生大突厥!保ㄒ姟吨軙ね回蕚鳌。)“蒙古人承認有一主宰與天合名之曰騰格里。崇拜日月山川五行之類,出帳南向,對日跪拜!保ㄒ姟抖嗌C晒攀贰返谝徽,第33頁。)上面所述,皆是北方民族敬拜天地的一些表現(xiàn)。
由遠古的盤瓠,一直流傳到元、明、清而不衰。
“火”給人類生活創(chuàng)造了新的內(nèi)容,是生產(chǎn)生活上的一次大革命。中原有鉆水取火的燧人氏,北方草原樹多草盛,自然火早已有之,后世薩滿的祭火祝詞,明顯地體現(xiàn)了對天地的敬拜對與火的尊崇。祝辭曰:杭愛山不兒罕哈勒圖山頭所生榆樹做成的火神女王,你自開天辟地時出生,你從大地母親的足跡出生,你是天父騰格里所做成。
北方民族對天地敬拜之外,就算對火的崇拜與信仰了;鹗侨祟愖钪苯拥氖芤嬲撸o人以光明、溫暖,延續(xù)人的生命,調(diào)濟人類生活,改變?nèi)祟惿畹沫h(huán)境條件!吨軙ね回蕚鳌吩唬骸巴回手龋鲇谒鲊ㄒ姟哆|海叢書·全遼備考下》布特哈志略:本漢屬北夷索離國。匈奴北確有索國。),在匈奴北,其部落大人曰阿謗步,兄弟七十人,其一曰伊質(zhì)泥師都,狼所生也,居跋斯處折施山(當即《唐書·黠戛斯傳》中之白山,今汗騰格里山,在烏魯兀穆河西北。),即其大兒也。山上仍有阿謗步種類,并多寒露,大兒為出火溫養(yǎng)之,咸得全濟,遂共奉大兒為主,號曰突厥。”突厥祖先尚處于無火時代,是伊質(zhì)泥師都開始使用火。
古人自從發(fā)現(xiàn)和使用火,就把火置于僅次于天地的崇高位置;鹉転槿嗽旄,火也能毀滅一切,古人認為火是天的使者,是生活的力量,智慧的源泉,精神的支柱,興旺發(fā)達的象征。自從火在氏族家庭中取得一席優(yōu)越地位之后,古人就以為火是直接觀察行動,鑒別善惡的神靈。祭天地用清水,祭火用榆柳松脂。
不自覺的夢幻,啟迪了人類的想象能力,日常在生產(chǎn)生活中遇到的問題,由于冥思苦想會在夢幻中反映出來,有時還會得到答案。久而久之,在人的思想中就產(chǎn)生了“翁袞”(翁袞,蒙古語“靈”也。)的意識形態(tài),認為萬物本身之外尚有“靈”,就逐漸形成了“萬物有靈”的意識形態(tài)。
(3)
古人在生產(chǎn)生活和對大自然的斗爭中,感受了自然界直接或間接的影響。自然界對人類的各種刺激,促使人類感情沖動,產(chǎn)生了遐想,開闊了視野,原始的樸素的哲學明芽了。個別人表現(xiàn)出強烈的求知欲望,對自然變幻,反應敏銳,產(chǎn)生了追索探求的要求,在冥思苦想中神態(tài)失常,或癡呆瘋傻,或喜怒無常。但這種人都具有豐富的生產(chǎn)經(jīng)驗和老練的生活知識,在平日的觀察中積累了各種常識,粗知自然變化、社會發(fā)展和事物進化的規(guī)律,更善于觀察人的心理狀態(tài),逆料一般事物發(fā)展變化的結(jié)局,這種人物的出現(xiàn),給氏族或社會帶來了幸福,她可以指導生產(chǎn)、掌握分配,大都被推選為氏族長或部落的首領(lǐng),這就是后世的所謂薩滿,或珊蠻。薩滿在蒙古語里是沉思默想的意思或紊亂紛亂的意思。這種人若再具有特異功能或懂些幻術(shù)之類的東西,那就更加玄乎而博得人們的尊重與信任了。若再掌握一些民間流傳的醫(yī)藥知識,用精神療法和藥物結(jié)合去給人治病,那就更神乎其神了。
國內(nèi)外學術(shù)界一致承認薩滿起源于太古時代。采集經(jīng)濟的時代,薩滿已經(jīng)形成了,她帶領(lǐng)人們趨吉避兇,尋找食物。原始狩獵時代薩滿就更為重要,她領(lǐng)著人們追蹤獵物,指導和組織圍獵。氏族社會形成以后,人類的社會單位是以圖騰形象為標志而區(qū)分的。薩滿就是氏族領(lǐng)袖,她團結(jié)本單位的成員,給在以精神力量,排難解憂,指揮生產(chǎn),管理分配,向大自然進軍。
《多桑蒙古史》說:“薩滿者,其幼稚宗教之教師也。兼幻人、解夢人、卜人、星者、醫(yī)師于一身。擊鼓誦咒,逐漸激昂以至迷惘,以為神靈之附身也。繼之舞躍暝眩,妄言吉兇!彼_滿由產(chǎn)生、興盛一直到衰亡,并沒有形成象其他宗教那樣的組織形式,沒有堂皇的廟宇建筑,沒有莊嚴肅穆的1塑像,沒有統(tǒng)一的經(jīng)卷,沒有繁文復雜的儀禮。1咒語祝辭贊語也是口傳心授,靈活多變。篤信薩滿的北方民族,誰也沒想到為薩滿立廟建寺,只有翁袞所依托的靈堂,這靈堂是石頭堆砌而成,只是選擇在高山峻嶺之上,使人能夠很容易看見和拜祭。它起著保衛(wèi)行旅,保佑一方的作用,它的實用價值是路標,能夠根據(jù)石堆的式樣,判斷出地點方向,從而不會迷路。這些靈堂在北方的草原上到處都是,蒙古人稱之為“敖包”。薩滿死后,要進入靈堂受祭,當?shù)氐挠⑿廴宋锘蛴幸嬗诘胤降拈L者,死后都要進入靈堂受祭。究竟哪些靈堂祭祀哪些人物?只有當?shù)厝酥溃驗闆]有靈牌之設,也沒有設靈牌的習俗,外地人無從知曉。
“靈”是一種看不見、摸不著的精神感覺。來源于夢幻,是一種幻覺,是人類本身的自我感覺。本來是虛無空洞的,古人卻要煞有其事地大作文間。古人認為天之靈在天上,樹之靈在樹中,山水之靈在山水之間。只有在特殊情況下,“靈”才獨立于軀殼之外。生人之靈影隨形,大人物死后,“靈”才能進入靈堂受祭。這些“靈”,都是人類的保護者,人類感到有某種偉大的“靈”,監(jiān)護著自己,精神上就產(chǎn)生了安全感,在工作時認為“靈”在護衛(wèi)著自己,就產(chǎn)生了無所畏懼的精神。人的一切活動都是受思想支配,這就是人的“靈”。自然界的運動規(guī)律,也被歸結(jié)到物體本身之靈在起作用。這就形成了“萬物皆有靈”的概念。
“薩滿”本身必須具備“反應敏稅,接受能力迅速,邏輯性強,預見準確,判斷少差誤”,若本身再有“特異功能”(《蒙古秘史》記載著通天薩滿闊闊出在嚴寒的天氣里,赤身裸體出入于森林之中,坐在冰河當中,水蒸氣在他頭頂上浮動。),在的復雜的事物當中經(jīng)受了考驗,取得了人們的信任,這就是薩滿。
薩滿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形式,她沒有教主,沒有宗教的領(lǐng)導階層,沒有職業(yè)薩滿,不脫離生產(chǎn),不受報酬,所得祭品,大家分享。她是在人與大自然的斗爭中形成的。薩滿的意識形態(tài)充滿了與大自然搏斗的戰(zhàn)斗精神。這些都表現(xiàn)在薩滿的一切活動中。薩滿作法不是溫文爾雅的誦經(jīng)禮拜,而是高歌狂舞,鑼鈸鏘鏘,促使人們精神振奮、斗志高昂,教人以戰(zhàn)斗的姿態(tài),向一切困難斗爭。沒有俯首貼耳聽從擺布的祈求禱告,也不寄托任何希望于來世,更沒有天堂地獄之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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