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傳甚廣的桃源瑜伽焰口手勢舞,是桃源縣民間戲曲和其他民間舞蹈十分重要的動作原形庫之一,亦是古老的宗教舞蹈遺存,在湖南民間舞蹈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。
桃源瑜伽焰口手勢由巫、道、佛三教手謁融合濃縮而成。瑜伽是佛教中的“唯識學派”,尊彌勒為始祖。瑜伽意為“相應”,“正慧能到彼岸,是大菩提最勝方便”,故名“瑜伽”(《顯揚圣教說成瑜伽品》)!把婵凇币步小懊嫒肌,是佛教中的餓鬼名。相傳餓鬼,骨瘦如柴,喉小如針,夜晚見之,口噴火焰,故名“焰口”。瑜伽焰口是佛事活動中,佛教徒為了不使自己成餓鬼并解除餓鬼痛苦,通常在黃昏時舉行儀式求佛祖幫助解脫。
唐咸亨年間,“瑜伽行派”傳入武陵,建德山乾明寺,1為佛家第五十三福地,并有“瑜伽焰口經(jīng)書”珍藏于常德府大善寺。
桃源自古以來均在常德的管轄區(qū)域內(nèi),相距也不過區(qū)區(qū)20多公里,佛家法事活動中最核心的內(nèi)容即瑜伽焰口手勢,便很自然地滲透到當?shù)卦械氖纸Y(jié)印契之中。然而,從巫術(shù)衍生發(fā)展而來的道家思想學說,至漢代張道陵集道教之大成后,更是根深蒂固地統(tǒng)治著各種齋醮祭禱活動。隱逸宗師陶淵明所處的東晉時代已經(jīng)形成了完備的逃避現(xiàn)實的烏托邦理想。
桃源瑜伽焰口手勢就是在這種流派紛呈、雜糅相濟的態(tài)勢下,逐漸形成了自己完整的構(gòu)架。在進行佛事活動時,按內(nèi)容劃分,可歸納為準提謁、伏魔謁、蓮花謁、三寶謁、五岳謁、五方神謁等十組(每個謁均有其含義,如“準提”意為“心性潔凈”)共計128種,其中箴言手訣94種,口訟手訣34種,明顯地留有佛、道、巫的痕跡。
桃源瑜伽焰口手勢在進行拯餓活動時,主持僧頭戴五佛帽,身穿青色圓領(lǐng)袍,斜披紅色百佛(一百個黃色繡花羅漢)袈裟,右手指扣佛塵置于左臂,正襟盤坐在香案前,樂隊列成順八字坐于兩側(cè),在主持僧依照傳承的規(guī)定程式不斷變換、表演各種手謁的過程中,有鐺、小鈴、木魚、鼓、笙、簫、笛、管、胡琴等為其伴奏,主持僧口誦咒語的內(nèi)容基本上是頌揚菩薩威德,勸人修練成佛一類的忠告,除了宣傳迷信等弊病之外,在歷史上,在京劇里,對我國文化藝術(shù)的發(fā)展,起過一定的作用。其腔調(diào)有的類似古曲,有的好像小調(diào),八曲九調(diào)一般比較低沉、幽深,節(jié)奏徐緩,悠揚中似有渺茫感,以增強現(xiàn)場莊嚴肅穆的氣氛。
桃源瑜伽焰口手勢自宋初傳入以來,逐漸形成的套路已有700多年的歷史,概括起來,有如下幾個與地域、歷史交織成千絲萬縷聯(lián)系的特征——第一,與桃源民間民俗活動的發(fā)生發(fā)展一同存在、提高、完善,有很強的融合性與依承性;第二,各組手勢源于生活,高度概括,洗煉、利落,具有很強的摹擬性;第三,與流傳久遠的楚俗巫風攀親帶故,道事習俗相互滲透,具有一定的神秘性和傳承性;第四,技巧復雜,做完全套手勢必須有從童子功練起的深厚功底,因此,能作為傳承的弟子呈倒金字塔形狀,也就形成了它的稀有性;第五,它本身包含著不可小視的健身功能,體育活動中的瑜伽功,其雛形基本接近該手勢,也使它具有較強的實用性。
桃源瑜伽焰口手勢作為原始形態(tài)的地方舞蹈最重要的價值,體現(xiàn)在它與桃源其他民間舞蹈密不可分的聯(lián)系上。如一套名為“北方世界成就佛”——典型的桃源瑜伽焰口手勢,被桃源漢劇中青衣的手勢、指法所借用,與丑角旦角逗彩手勢表演一一對比,就不難發(fā)現(xiàn)它們之間難分彼此。而更為奇妙的是桃源地花鼓中的扇子功,竟與桃源瑜伽焰口手勢如出一轍,與桃源絲弦《劉鐵嘴算命》的手謁功夫亦有異曲同工之妙。殘疾人舞《千手觀音》的手勢,部分從“觀音訣”中可以窺見,其持久性、藝術(shù)性,源于傳承與借鑒,魅力無窮。
桃源瑜伽焰口手勢從第一代宗師譚法興、張超凡到何立中、曾老七,已傳承了七代。湖南省藝術(shù)研究所的學者前往桃源收錄整理,于1984年8月編入《湖南民族民間舞蹈集成》。中國藝術(shù)研究院舞蹈研究所的專家亦來桃源流傳地區(qū)收錄整理了其中一部分,對研究桃源宗教舞蹈300余種手勢的源流、沿革、演變,對舞蹈手勢的產(chǎn)生、發(fā)展,均具有較高的學術(shù)價值。